我的母親王遜是沈陽造幣廠最后一位抗日時期的離休老干部,離休前是廠教育科長。獲得了“抗戰(zhàn)勝利”60年和70年兩枚抗戰(zhàn)勝利紀念章,2009年父親去世后,她與我姐姐住在一起。我姐姐在2015年母親獲得第二枚紀念章時畫了幅“爭取三連冠”的油畫,可是,這個愿望落空了,老母親于12月10日離開我們了,享年九十一周歲。 10日上午,我姐姐來電話,說老媽情況不好,讓我第二天過去看看,結(jié)果晩上我在回沈的高鐵上接到姐姐的電話,說媽不行了。她正在喂老媽吃飯,剛吃了一個餃子就不吃了,就這樣睡過去了。我下車直奔那里。忙了幾天,送走了老媽。 我母親是山東榮****,我的姥爺王永和也是一位老黨員,1938年在敵占區(qū)加入的地下黨,1944年寫了一個條子讓我媽與村里六個孩子去找八路軍,其中一個是我媽的堂哥,去了三個月,家里收到三十斤小米,說是戰(zhàn)斗中犧牲了,這米就是撫恤金。另外一個是電影演員王楓,開始經(jīng)常對大伙說他要去演電影,“咱們銀幕上見”,果然后來他真的成了演員,參加了多部電影的拍攝,電影《董存瑞》里專門與董存瑞作對的那位說董存瑞“馬馬虎虎稀稀拉拉怎么行?”的就是他。 母親參加八路軍后因為有文化,就被分到北海銀行印刷廠做校對員工作,因為校對都是在鉛字版上看,她就練出從反方向識別反字的技能。1948年,我父親的部隊從江蘇進入山東,那是我父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,母親給我們講起第一次見到新四軍的印象。那時,母親他們就聽說村里要來新四軍了,他們就出去看,看到那些來的新四軍都找老鄉(xiāng)借鍋,支在院子里就煮,那些人還都光著膀子,說話也聽不懂。上前去仔細一打聽,原來他們是在煮衣服上的虱子!后來我媽老提起這事來開我爸的玩笑。 在我小時候,母親經(jīng)帶著我們幾個孩子畫畫、看書以及出去游玩。那時母親是沈幣保衛(wèi)科副科長,周日值班很多,也很少有時間照顧我們。1962年以后,跟隨奶奶十多年的老保姆不讓雇了,保姆走后,奶奶的身體也不太好,我就開始學(xué)會了生火做飯,母親擔(dān)心我出事,有時就臨時跑回看看,有一次還背著一支卡賓槍回來。 我母親是個非常堅強的人,1966年夏天的一天,我正在學(xué)校批斗老師,同學(xué)揣玉民告訴我你媽讓你立即回家,等我跑到家門口,看見母親正對著來抄家的人講話呢,等那些人敲鑼打鼓推著車走了以后,母親告訴我,我爸爸已經(jīng)被關(guān)在廠里了,今后出去不要亂說話。我家原來住在廠東院獨門獨戶的房子,59年父親響應(yīng)“與工人群眾打成一片”的號召,我家搬到三家一廚房一衛(wèi)生間的房子里,開始還相安無事,到了我父親被關(guān)的時候,那兩位鄰居也成了監(jiān)視我母親的眼線了。一位鄰居經(jīng)常與我辯論,什么“遼聯(lián)是?;逝伞?、“***是走資派”的,我有時與她沒說幾句話,母親就把我拽回屋里,嚴勵告誡我不要再與她爭辯。有一次母親在廚房做飯時不知說了一句什么,第二天,一張“王遜是群眾運動的攔路虎”的大字報就在廠內(nèi)火了起來,就是另外一個鄰居寫的。父親兩次被抓進廠里拷問毒打,母親都很堅持每天去上班,后來被下放到食堂養(yǎng)豬,母親也就認真把豬喂好。 1970年,父親從省“五七”干校被下放到昭盟(現(xiàn)內(nèi)蒙古赤峰地區(qū))我母親就帶著我們?nèi)乙黄鹑チ?。在農(nóng)村參加過隊里的勞動,后被派到其它公社搞各種運動,又給安排到縣銀行。最后又跟著我父親到平莊的“遼寧省區(qū)測二隊”工作,住的是抗震的地震棚,這些年吃了大量的苦,得了一身病,因經(jīng)常到冰河里洗衣服被單子,兩只手到后來都彎了,回沈陽沒多久就住院動了一次大手術(shù)。 我于1972年底當兵,直至1979年家里回到沈陽,我也復(fù)員回來并進入了沈幣廠。 (待續(xù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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